首先,请每一位阅读的朋友,接受我由衷的谢意。
这部很可能十分有趣、传播甚广的《炒股犯》,正是因为你们的喜欢,才使我获得了动力,坚持着一路写下来。
《炒股犯》要解决的问题是两个。其一,草根炒股成为巨富的核心机密是什么?这不是噱头,我敢肯定读完全文,您一定会认同我所讲述的机密;
另一个,我们都觉察到了,股民一旦炒股,心就被股市所禁锢,我们成了被股市囚禁的“炒股犯”,那么,如何从股市牢狱中出逃呢?其实也是有秘密的,并且绝非噱头,我同样敢肯定,当你读完全文,一定会明白这个秘密。
起初,是没打算写太长的,这本来只是一个短篇的“坑”。我仅仅是想把那个“小坑”填平,但提笔之后,灵感如潮水般涌来,以至于越写格局越大。
但是,这也就留下了一些疏漏。为了不给后面更为庞大的“小说结构”存留瑕疵,我犹豫之后,还是决定趁早将前面部分的几个细节处,做修改。例如,文中很早提到简嘉的父亲把她的骨灰带走了,我后来发现,过早出现她的父亲,是不利于整个故事的悬疑的,因此在修改稿里抹掉。类似的还有一些,就不都说了。
此外,有认真的读者指出,关于宴会厅,半个篮球场并不特别大,摆10桌,并不空旷,我惊讶于读者们的认真,为了回馈你们的认真,因此,我修改为6桌。
另外,由于是网络即时创作,错别字很多,有不少读者朋友热心地给我指出,我也按照意见改正了很多错别字,这个修改稿,错字估计会比之前的一稿少很多。但可能还是会有没改到的,请读者朋友们多多谅解了。
再一个,
的确,两年的时间,使我对她一度仇恨甚至陌生,但从金光陵园出来,我依然几乎虚脱。简嘉的消逝对我来说,像一片海市蜃楼,像一种喧嚣的死寂,我至今仍未学会用言语来平息它。
我该如何言说这种巨大的悲伤?不,所有能够说出来的悲伤,都不是真正的悲伤。我发不出声音。
我只记得,金光陵园门外,是一片浅浅的山丘,那是平原与丘陵接壤的地带,在春天盛开着各种花朵,有桃花,有梨花,还有李花。但所有那些花朵,都弥漫着骨灰的气味。
金光陵园旁边就是火葬场,一年又一年,从高高的焚尸炉里飘出的白色骨灰烟尘,笼罩在陵园附近,笼罩着所有的花朵,甚至笼罩着整个春天。
它多么像印象派画家笔下的油画,同样的朦胧,仿佛天空中弥漫着白色的骨灰粉尘。
那粉尘或许是骨头的灰烬。又或许仅仅只是粉尘。我们无从甄别。正如我们也总是无从甄别牛市与熊市交替的清晰界限一样。
(所有那些花朵,都弥漫着骨灰的气味。它多么像印象派画家笔下的油画,同样的朦胧,仿佛天空中弥漫着白色的骨灰粉尘。)
2
在陵园旁炒股
接到电子邮件那天,我就立即去了金光陵园,因为邮件告诉我,简嘉在那天上午会被火化。
可惜我查看电子邮箱的时候已是中午,而金光陵园又在远郊,虽然我连饭也顾不上吃,十万火急地赶过去,到那儿时已是下午,她已经随着青烟而去了。我不愿意相信,但核查了火化名单,确实有简嘉。
“她的骨灰呢?”我问工作人员。
“被人带走了。”回话的是一个满脸诚实的年轻女子。
“啊!”我吃了一惊,心想,“莫非是那个发给我电子邮件的人带走的?否则,还能是谁?”
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来晚了的内疚之心,走出陵园后,我做了个决定,搬到这附近居住。
在来的路上,我发现附近有个居民小区。原本我以为陵园附近不会有居民区,没想到公交车从那居民小区拐了个弯,仅仅一站就到了金光陵园。
我是一个职业股民,这个职业的最大特点,就是居住自由,只要有网络可以炒股,住哪儿都成。
而且年下半年,我做出了卖房炒股的决定。房子挂着卖了好几个月,终于在13年2月底售出,资金投入了股市,我正好也需要找个房子租住。
既然没能见到简嘉的最后一面,那么,就在她飘离这个尘世的最后一站附近居住,仿佛陪着她一样,又仿佛她依然陪着我继续炒股,这正是我最向往的生活。
就这样,我在年3月,搬到了金光陵园旁的嘉里小区,开始了全新的独居炒股生涯。
3
宏境八雄
在魔都,我有几个因网络而结识的共同热爱炒股的股友,比如“职业飙手”、“守望高鑫”、“元卫南南”、“天府布衣”、“海海人生”、“匹马黑貂”、“好运零八”等等,太多了,伸出两个巴掌数不过来。
许多年前,在互联网世界,有个叫“宏境”的财经论坛,我们这些人,都是那个论坛最早的第一批网民。我和“职业飙手”、“守望高鑫”、“海海人生”、“天府布衣”、“好运零八”等人并称“宏境八雄”。
互联网的世界,变化太快,几年过去,“宏境”论坛已经不复存在,但其他七雄,都通过炒股,或迟或早地身家抵达千万之上,只有我却依然穷困潦倒。
当然,所有网友都并不知道我穷困潦倒的真实状况。
从年起,我就每天在“宏境”论坛高谈阔论,横眉冷对巴菲特,撇嘴嘲笑索罗斯,给众多网友一个印象,就是我和另一个网络大佬“鱼鹰”一样,肯定至少千万身家,否则怎么这么吊!
出于可怜的虚荣心,我也就默认了,从未辩驳勘误。
“宏境”论坛关闭后,我们“宏境八雄”散落到互联网广袤的世界里,有的去了新浪开财经博客,用其他新的网名跻身新浪博客前十大博主之列;有的转战东方财富等网站,也都成了“大V”。必须承认,有一些人就是为网络而生的,他们特别适应网络时代,我也算其中之一。
然而,网络浮名毕竟不等同于真实的经济状况。
我就是那种徒有虚名实则并无财运的人。尽管和年的那轮牛市使我资产也接近0万,但后来做权证亏了万,年做股指期货又亏了多万,加上几年的花销,到年11月,我竟然只有30万了。
我与“宏境八雄”里的另外7位,都因网络而相识,并在现实世界里也见了面,和其中几个交情还颇深。
可真到了落魄时,我却并不想让他们知道。丢不起那个脸啊。
避到偏远的金光陵园近旁去,与以往认识的所有人进一步减少接触,仿佛闭关一样,我试图让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但是,命运真的能垂青我吗?这么多年,命运仿佛一直就不愿意对我微笑,也许它永远也不会对我微笑,但我不能因此就对命运低头,不,我要和命运抗争!
所谓生死之门,陵园和火葬场无疑就是死门,而我,把自己放到死门旁,倔强地对命运发起或许微不足道、但却倾我所能的反攻。
我要置之死地而后生!
4
关灯吃面
但是,职业炒股的生涯毕竟是孤寂的,一个人独居炒股,则尤其孤寂。
或许为了克服那巨大的孤寂,我开始在网络上连载炒股小说《万物枯荣》,读者一片叫好,使我越写越带劲,每天忙得不亦乐乎,也就忘记孤独感了。
此外,我保留了和唯一的一个股友的联系,他网名“关灯吃面”。
“关灯吃面”是也“宏境”最老资格的第一批注册网友,不过他只是资深潜水员,几乎从不发主贴,因此尽管投资水平很高,却没能混成“宏境八雄”,反而是年,他用“面条”这个小马甲在《魔都晚报》举办的“东方股王年度实盘大赛”中获得冠军,弄了个名满江湖。
我是因为“职业飙手”的介绍,认识“关灯吃面”的,比较投缘,也算是一见如故。
或许因为“关灯吃面”的性格特别谦恭温和,又或许是因为他不属于“宏境八雄”,我避到偏远的金光陵园附近后,偶尔还是会去找一找他,喝喝茶,谈谈股票。
当然这也因为我与他居住的方向一致,金光陵园在魔都南郊,而“关灯吃面”则住在魔都南面的市辖县——茂良县。从金光陵园到茂良县去,并不太远。
也正因为时不时去找一下“关灯吃面”,我认识了毕先生。
“关灯吃面”在股市上是做超短起家,年春天参加“东方股王年度实盘大赛”时,他资产约2千万,那时我资产万;从年春到年冬,股市并不好做,甚至可以说十分艰难,但做超短的高手却如鱼得水,年12月时,“关灯吃面”资产已经5千万了,他一人的成交量占到他所在证券营业部“正大证券茂良打金路营业部”的9成。而“正大证券茂良打金路营业部”也正因为有关灯吃面的存在,而屡屡登上龙虎榜。
而在相同的时期,我所走的则是一条艰难的下降线,年10月在股指期货上受了重创,亏了多万,11和12年的行情很不适合我的操作模式,因此也没赚钱,加上生活开支,当“关灯吃面”5千万时,我却只有30万了。
多么巨大的反差啊。
不过,正如我没把自己只有30万告诉“宏境八雄”里的其他人一样,我也并没告诉“关灯吃面”。
我如往常那样,品品茶,聊聊天,从没把我的悲伤写在脸上。
然而,居然有一个人却第一次见面,就洞穿了我的真实状况!
人群之中,有一种人天生目光如炬,仿佛一眼就能透视你的灵魂。
毕先生就是这一种人。
5
毕先生
在那之前,我一直以为魔都的股市江湖里,草根股民起家的人,最富的是职业飚手和关灯吃面。
其他的如守望高鑫、匹马黑貂,也都是发行了各自私募基金的人,想必也都几千万了。
我和他们虽然都曾一度并称“宏境八雄”,但我内心并不妒忌他们。
可是,我不妒忌他们的原因,除了我天生豁达之外,还有个更主要的原因,是我的资产已经差他们太过遥远,连妒忌的必要性都没有了。
当然,我内心也有些微妙的复杂情绪,这或许就是我一直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已经落魄到只有30万了的原因。
是啊,当年一同起步,同时啸傲于财经网络论坛,而今他们发的发阳光私募,上的上龙虎榜,匹马黑貂甚至一度现身某上市公司前十大股东名单,而我呢?一个老股民,也算网络上名声甚隆,却只有区区30万,情何以堪?
然而,这就是我必须接受的现实。
“其实,我们算什么富啊?我们这些从财经网络论坛起来的,根本不算什么。”关灯吃面在那天,却突然这么说,“呆会儿,你会见到真正魔都数得上的股市富豪。”
“你是说谁要来?莫非传说中的葵花宝典?”
葵花宝典是网络上一个传奇的网名,他只是如羚羊挂角一般出现过几次,只有极少的几个人曾看过他一年翻10倍的交割单,由于看过那交割单的人都是财经网络江湖里出名的大V,人们这才相信那神迹一般的交割单是一个真实的存在。
“不,比葵花宝典还牛。”关灯吃面却淡淡地说。
“又莫非是肖大?或者刘大?”股市江湖里把一些手法高超的大神级人物,称之为某大,肖大和刘大都是在年就资产过几亿的人物,不过他们似乎并非出自草根,因此我之前并没往他们身上猜测。
“也不是”,关灯吃面温和地笑了一下,说,“他在网络上一点也不出名,即使在魔都的投资界,也只有不超过10个人知道他,他姓毕,我们都尊称他毕先生。”
正这么说着,关灯吃面的手机响了,他接通电话,神情立即有几分肃然,放下“毕先生来了,咱们这就到院子外面迎接。”
6
瀚海飞鹰
如果我打算写那种用很长的字数赚钱的网络小说,那么我可以把每个细节都写很长很长。例如对毕先生,我就可以做很长的铺垫与描述。
但是,我并无那个打算,因此,关于毕先生的出现和印象,我只准备一笔带过:他是一个看起来50岁左右的“准老年男人”。
不过,正如有句俗话说的,“男人一旦富有,50岁也算中年。”因此,他似乎又一点不老。
那天下午,关灯吃面正好拉稀不止。
别意外,一个男人哪怕赚了一个亿,他依然只是一个男人,照样有与乞丐相同的七情六欲,照样会拉稀、撒尿、生病、死亡。
正如一个女人哪怕美如天仙,无数男人把她当女神供在脑海里,但她照样会打屁、流眼屎、鼻屎、打鼾……
总之,那个下午,关灯吃面不停地去WC。当又一次他去WC的时候,毕先生忽然单刀直入地对我说:“瀚海飞鹰,你,是不是炒股目前陷入了窘境?”
我真名叫李瀚海,瀚海飞鹰是我的网名,正是这个响当当的网名,名列“宏境八雄”第四席。而这赫赫有名的网名背后,对应的人就居然是我,这么多年来,所有人都以为我与另外七雄一样,早已经身家千万,唯有毕先生,一眼洞悉了我的微寒。
见毕先生已然识破了我的窘困,我忽然有一种解脱,这么久了,我亏到只剩30万的事情,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,压在我的心上。
出于网络浮名带来的虚荣,我从不敢向外界泄露,也就因此心理压力更大。
而这一刻,面对陌生的毕先生,他既然已经看穿了我的情形,我于是反而可以言语无忌了。于是我把自己亏到只剩30万的事情,倒豆子一样快速吐槽出来。
毕先生静静地听着,当关灯吃面从WC回来,我恰好也吐槽完毕,毕先生没有对我刚才所说的置以一辞,仿佛没听到我刚才所说的全部。
他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,对我和关灯吃面问:“这么多年炒股,你们想明白炒股的钱,是如何赚到的没有?”
我和关灯吃面一听,这个问题似乎简单,但真要深想,却又很难回答。
是啊,炒股的钱是怎么赚到的?靠做中长线价值投资?靠做超短集腋成裘?似乎是靠这些,但又似乎并非靠这些,一时还真是越想越复杂。
毕先生安静地看这我和关灯吃面,见我们始终没有回答,他又淡淡地喝了口茶,而后平静地给我们讲了下面这番话。
多年过去,毕先生的那番话依然清晰地在我的耳际浮起,那话平时无奇,但却可能是对中国股市最深刻洞悉的一番话了。
下面,我就把他的那番话转述给大家,希望能让依然奋斗在炒股这条艰险道路上的股友们少走一些弯路。这或许就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。
毕先生是这么说的:“炒股是一个极其需要天赋和运气的行业,和其他行业不同,其他行业天赋差点,只要肯努力,也可能成功,而炒股,如果没天赋,就往往会选错方向,于是所做的一切,都是背道而驰,由于方向错了,越努力反而离成功越远。
每年,都有无数人带着财务自由的梦想进入股市,所有人都知道炒股有风险,但敢于冒这个风险的人,多多少少都相信自己在炒股方面有些天赋,
可是,实际情况是多数人都高估了他们自己的天赋。可怕的人多数人不撞南墙心不死,往往要亏到连最小的赌本都没了,才彻底认输。”
毕先生接着说:“在股市里搏命,光有天赋却依然是不够的,还必须有好运气,有时候一个人已经深深领悟了股市的真谛,但他可能恰好一着不慎,败走麦城,永远也无法恢复元气、东山再起。
还有些人,虽无炒股天赋,但天性胆小,为人谨慎,这种人在股市亏不死,甚至看表面还赚了一点点,但其实这是没考虑到货币贬值以及机会成本的丧失,这种人最终只能是股市里的行尸走肉,虚度了一生光阴。所以,99%的人投身股市,要么是输掉本金离场,要么是一直在股市打酱油荒废生命,可以说,99%的人从迈入股市的第一天起,就成了一个被套牢的犯人,也就是‘炒股犯’。
和牢狱里的犯人不同,‘炒股犯’表面看着依然自由,但其实,他们的心已经被股市禁闭,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被上帝之手判了无期徒刑的犯人。”
7
草根致富的秘密
毕先生的这番话,深深地刺痛了我。
我第一次开始认真反思:从进入股市的第一天起,我总是理所当然地相信自己是有炒股天赋的人,并且相信自己会有好运气。
可是,股市里如此多的人,个个都相信自己有天赋,个个都相信自己有好运,而真正有天赋和好运的人,不到百分之一,凭什么我们每个人都如此确定自己就属于那百分之一?
接着,毕先生悠悠地叹了口气,说:“许多股市大佬,起家无非靠两个途径:一是代客理财并且运气极好迅速做大,二是关键时刻利用杠杆融资豪赌成功。
可见,代客理财也是一条道路,但这条路真要操作起来,实际上并不容易,首先,熊市时期,代客理财极容易大幅亏损。例如,某些网络上的事后贴交割单的炒股比赛,有些人靠着假交割单忽悠到客户,进行代客理财,资金虽然是有了,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常常大亏,于是只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因此你看那些炒股比赛,很少有获得前几名的人在后来继续参赛,原因何在?
在于,每次比赛,用一个马甲获得好名次后,拉到一些客户,但一做时常就给客户做亏了,那怎么办?换个马甲装作新人再参加比赛,这样反复循环,不断用新马甲参加比赛拉客户。
试想,他如果给客户都做得很好,很有赚钱效应,那又何必不断换马甲?更何必参加了一次比赛就不再用老马甲参加下一次比赛?”
我一想也是,有许多网络上收盘后晒交割单的比赛,往往是得了前几名的,不久就忽然就销声匿迹了。
毕先生不提醒,我还真是没想明白呢。
看着我和关灯吃面若有所思,毕先生又喝了口茶,说:“唉,可见代客理财实际上也是需要运气的,中国股市历来牛短熊长,多数时候都是熊市,只有极短的时候是真正的牛市。
而一般的客户在熊市里惧怕股市,并不想委托别人理财炒股,因此代客理财在熊市里往往拉不到大客户,并不能有多少资金可代理,因此多数人即使代客理财,也难以靠此起家。
而只有当牛市进入财富示范效应的时候,也就是当牛市进入中后期之后,才会有比较多的客户渴望股市高手帮忙理财赚钱,但那时候,其实往往是股市的转折点了,当那些以往不关心股市的人,也抱着钱涌入股市,请高手代理,资金和客户倒是容易拉了,但却往往是牛熊转折渐近之时,常常是代理了资金后,却不知不觉发现市场不好做了。
所以,真正靠代客理财走向成功的人,少乎其少。必须是在熊市末期拉到大资金,才容易代客理财发大财。我所知道的,是年熊市末期,中国第一代操盘手之一的马勇,找到几个山西煤老板,拉到5千万资金抄底,一举成功,那之前,马勇这小子亏得底裤都快没了,但是就靠着那一把,在年底拉到煤老板的资金代理,如今也算是富裕了。”
听着毕先生侃侃而谈,我不禁大为诧异,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?他博闻强记、见多识广,不仅对中国股市的大事件如数家珍,甚至对财经网络的各个大V也了如指掌,仿佛他安装了全息雷达,监视着网络上的一举一动。
同时,越觉得毕先生神通广大,越信服他的话,我却越觉得情绪低落起来——因为,像我这样的草根,和股市里多数人一样,之所以来到股市,目的就是为赚钱,实现财务自由的梦想,可是,听毕先生说股市赚钱如此艰难,我仿佛被醍醐灌顶,陡然从股市发财的美梦中被棒喝而醒。
有人说,宁可做美梦,也不愿从美梦中被唤醒,因为醒来后,清醒地看着残酷的现实世界,可又没能力改变一切,那么还不如在梦中不要醒来,至少可以有梦想,有希冀。
梦想和希冀被别人撕碎,尤其是你内心又明白别人是对的,这实在是一种痛楚。仿佛为了抵御这种痛楚,我有些不甘心地问:“那么,徐翔、章建平、肖大、刘大、葵花、职业飙手乃至我身边这位关灯吃面,他们这些人,不都是草根起家的吗?他们不也通过炒股致富了?难道我们就不能了?”
毕先生凝神看了我一眼,说:“好,那我现在就告诉你,他们——包括你身边这位关灯兄,这些草根们,在股市起家的真正秘密!”
我和关灯吃面对视了一下,关灯吃面恭敬地说:“毕先生,虽然我目前确实也有了几千万身家,可有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惘然,也正想听一听高人的评点呢,那就有劳毕先生知无不言了。”
毕先生正要说话,忽然,门外响起了敲门声。
8
陌生人
那个下午,当毕先生用平静的语气与我们侃侃而谈时,我和关灯吃面都被他的话深深吸引了,谁也没注意到时间过得飞快,窗外的世界,早已进入黄昏之后,夜幕已经渐渐低垂。
关灯吃面的这个工作室,是在魔都茂良县的一个别墅区,这个别墅区平时人也不多,一到入夜,更是鬼气深深,显得异常安静,以至于敲门声特别的清晰。我平时每次来,都是临近黄昏就走,这一次,因为毕先生的缘故,竟然不知不觉入夜了,一看手表,是晚上8点。
“会是谁,在这个时候来呢?”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关灯吃面。
关灯吃面也有些纳闷,他站起身,向我递个眼色,意思是我和他一起去开门。
我们从二楼的书房下楼,穿过别墅一楼的客厅,走到院门背后。
“请问是谁?”关灯吃面问。
门外却并不回答,而是反问道:“请问瀚海飞鹰先生在这里吗?”
“原来是找你的。”关灯吃面对我微微一笑,打开了院门。
可是,门外站着的这个人,我却并不认识。
只见他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,五十来岁的年纪,穿着斯文,气质清朗,看起来很想一位大学教授,而且应该是名校才有的气度。
“我就是瀚海飞鹰,您……找我?”我确实有些疑惑。出门之前,我并未告诉任何人我的行程。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?看关灯吃面的样子,他显然也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人。
“是的,找您。”我注意到,他用了“您”这个敬辞。
见对方确定是找我,我礼貌问道:“您找我……有什么事吗?”
“哦,我是专程来接您去成都走一趟的。”
“去成都?我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成都啊,而且,从魔都去成都很远的啊,什么时候去?去干嘛?您是不是搞错人了?”我不禁更加疑惑了。
“现在就去。绝对没搞错人,我们找的就是您,瀚海飞鹰李瀚海先生。”这位大学教授般的中年人,很绅士地用谦和的语气,却又暗含一种不容拒绝的语调,然而又依然不失礼貌地说。
这时,毕先生也跟下楼来了。他看着陌生的中年人,似乎也同样丝毫不认识。然而,不久我忽然发现毕先生的眼神微微一变。
顺着毕先生的目光看去,我看到在这中年人背后不远处,一辆暗蓝色的宾利,正停在花丛旁的路灯下。路灯光涂抹在车身上,仿佛流淌着一层光波。
对于毕先生这样的人来说,宾利不应该能引起他的色变。那么,是什么呢?
对于这不明来路的陌生人,我当然是不打算这么不明不白跟随他走的。何况是离开魔都,去我仅仅旅游过两三次的遥远的成都。
我暗自一算,对方车上,似乎也只有一个司机,我这边,关灯吃面的人品我是相信的,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被绑架而不管,何况虽然这别墅比较空寂,但保安还是有的,因此,我并不惧怕。
我直视着这位陌生的中年人,尽量不显露丝毫怯意地迎着他的眼睛对视着说:“可是,我并不认识您。何况,我正向高人请教最感兴趣的知识,机会难得,我不可能就这么走了。”
我一边说,一边看一眼毕先生。心里打的小算盘,是把毕先生扯出来当大旗。
说心里话,马上就要听到毕先生讲述股市草根起家的最核心秘密,这也是我许多年来一直渴望知道的,这次机缘难得,眼看就可以解密了,却被这个陌生人突如其来地打断,我本来就有些生气。
而现在,他竟然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,宣称要带我去遥远的陌生城市,如果不是看到他背后那辆宾利,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疯子了。
那位陌生的中年人,顺着我的眼神,向毕先生看去。
立即,他们俩的目光,就凝固在一起,仿佛两台计算机,在扫描对方的信息。又如两个武林高手,在静默地揣摩对方的内力。
两人对视的时间其实很短,但不知为何,我竟然有一种感觉:仿佛两个武林高手,在对屹着,八方静默,四野无声,只有空气中沉默着排山倒海的力量。
这人在气势上,竟然丝毫不逊于魔都富豪毕先生!
然而,两位高手却并未交战,只见那陌生的中年人,对着毕先生礼貌地微微点头,而后重新直视着我,说:“瀚海飞鹰先生,您有疑虑,我非常理解,毕竟我来得很突然,而且您也并不认识我,但是,找您去成都的人,并非是我,而是另外一个您一定不会拒绝的人。”
“哦?”我更疑惑了。“是谁?”
“原谅我不能告诉您他的更多信息。”他说,“但是,我可以告诉您,您前些天接到的那封催促您去金光陵园的电子邮件,就是他发给您的。”
这一瞬间,我如同五雷轰顶,关于简嘉的死,关于那封神秘的让我去陵园的电邮,全都刹那涌入我的头颅,让我艰于呼吸。这么多天里,我时常会想究竟是谁给我发了那封邮件,因为这涉及到我最爱的人。只要让我能知道更多与简嘉有关的信息,哪怕冒无限的风险,我也绝不推辞。
我就在那一刹那,决定了跟这个陌生人去。哪怕前面是刀山,哪怕前面是火海。
“必须现在就立即去吗?我什么也没带,甚至连身份证都没带,没法坐飞机啊,要不我从茂良先回我住的地方,拿点东西再跟你走”,我说。
从魔都去成都,有上千公里,坐飞机的话肯定需要身份证,该不会一直开车去吧?看了看背后那辆宾利,我迷惑地想。
“是的,您什么都不必带。”他用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语气说。“请您对我们绝对放心,我们一定不会让您有丝毫损失,并且,不仅能带您过去,也一定能妥善送您回来。”
这么一说,我就实在没其他话可讲了。我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,对关灯吃面和毕先生打了个告别的招呼,就打算跟随着陌生人而去了。只见毕先生用研究的眼神看着我,似乎他忽然觉得我并不如他起初以为的那么简单。
我心里涌起一阵失落感,感到毕先生或许会误会我有什么深厚背景,或者误以为我隐瞒了他什么,那么,也许以后他那就要吐露到嘴边的草根在股市获得成功的真正秘密,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了。
然而,天地良心,我真的是什么都没做啊。
我就这样带着失落感,跟随那陌生人,走到宾利车前。忽然,我看到这台车有些奇怪,车前方原本宾利标志的地方,那个大大的“B”字车标,被拿掉了,替换为一个类似于长城汽车的车标。
回想起刚才毕先生看着这车的眼神,显然,他看的应该不是车,而可能是这变异的车标吧。
但是,替换一下车标,其实也并非什么很特殊的事情,我知道在魔都乃至国内其他大城市,有许多富家子弟,喜欢把名贵车的车标,替换成“五菱宏光”的车标,以表示他们的标新立异。那么,有人把名牌车标换成长城车标,也是正常的吧。
就这么想着,我坐上宾利车,对着毕先生和关灯吃面再次挥了挥手,就此离开了这个别墅区。
汽车很快驶入茂良县城,随即顺着一条大道,往魔都机场而去。
可是,我真的没有身份证啊!我忍不住再次向那陌生的中年人强调。
然而,他依然像是没听我说似的,或者,对他来说,身份证似乎从来就不是个什么紧要玩意儿。总之,他只是淡定地微微一笑。
没过太久,宾利就驶入了机场,但它并没走常见的通道,而是顺着机场外一条拉着铁丝的围墙,左绕一下,又右绕一下,而后,从一个铁丝栅栏里进入,直接进了机场停机坪里比较僻静的一处。
终于,宾利停了下来,陌生的中年男子客气地看着我,说:“瀚海飞鹰先生,到了,请下车。”
随着话音,我的车门已经从外面被人拉开,一个印度侍者,正恭敬地弯腰60度,对我做出恭迎的手势。
我跨出车时,他还用一只手赶紧给我遮住车门上方,这个姿势其实无非表示一种尊敬,事实上,头哪那么容易被车门撞到!
然而,当我探出头来,巨大的震惊,让我脖子一扬,还真是差点把头撞上。因为眼前的一切,太让我震撼了——
一架一眼看去就知道肯定非常昂贵的私人飞机,就停在车门打开后的45度斜角旁!
怪不得陌生人对我没带身份证丝毫也不在意,我压根想不到,竟然有如此牛掰的私人飞机,为我而来。
然而,我没有丝毫兴奋和快感,而只有无限的惊讶与惶惑,我深知自己无德无能,配不上这么好的礼遇,那么,到底是什么,促使他们这样对待我?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?
我甚至在某个瞬间,想过干脆不去了,如此不明不白,有一种孤身进入虎穴的恐惧。
可是,放眼看去,这机场的一角,十分僻静,四周想必都是他们的相关人员,我已经没有退路。
何况,我太想知道是谁把简嘉的死讯发邮件给我。
一想起简嘉,我就涌起无穷的勇气,我爱她,哪怕她已经死去。
没有什么比真正的爱更无畏。
我把头一扬,大踏步向着飞机走去。
9
从股市牢狱中越狱的秘诀
坐上飞机,发现机舱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小酒吧,陌生的中年男子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红酒,然后郑重地自我介绍说:“瀚海先生,我叫单福,以后您叫我福叔就好,这一路,由我负责你的行程,请您一切放心。另外,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,请你随时告诉我。”
我拿起红酒,尽量显得淡定地抿了一口。其实,我并不懂得品酒,但是为了做出从容的样子,我还是喝了一口,然后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。
“好喝吧?”福叔问。
“嗯,很不错。”我客套说。
“瀚海先生,感觉您一路并不特别高兴,是不是有什么……”
“呃,其实也没什么,只是,刚才那位毕先生,是魔都一个响当当的人物,平时我要想见他一面也很难,当时,他正要告诉我一个极其重要的秘诀,可是……您恰好来了,而以后,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知道那个诀窍了。”我有些沮丧地说。
福叔也喝了一口红酒,道:“哦,就是你之前说的‘正向高人请教最感兴趣的知识’,我还以为您只是推诿我呢,看来,您要请教的知识,就是那个诀窍了,方便说一下是什么吗?”
“没什么不方便的,那时,毕先生说,我们绝大多数人,一旦进入股市,就成了被股市禁闭的犯人,而他正打算告诉我,草根们在股市起家的真正秘密。”我向往而又遗憾地说。
“哦,原来是这个啊。”没想到,福叔却只是不在意地一笑。
“莫非,您也知道?”我燃起一线希冀。
“不,我不知道。”没想到,福叔却直接给我一盆冷水,“不过,难道那些从股市起家了的人,由草根变成了富豪,就不再是股市囚牢里的犯人了吗?”
我悚然一惊,福叔这话,简直如同当头棒喝。这么多年来,我和众多的其他散户一样,都往往只把通过股市致富当作首要的目标,却没想过,即使靠着股市发家了,也未必就真的逃出了股市的牢狱。
我想起自己认识的不少人,靠着炒股已经身家千万以上,可是他们依然不快乐,依然经常为股市焦虑不已,他们的心,依然禁锢在股市里,不得解脱。
“其实觉得一旦炒股,就成了‘炒股犯’的,何止是你说的那位毕先生如此认为,引起共鸣的又何止是你。我们每个股民,其实都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了这一点,只不过一般都只感觉到,却说不出来而已。”福叔微微一笑,接着说:“许多年前,其实我就已经感到了炒股的可怕,一入股市就如一头扎入了深牢大狱,我起初是不断学习技术,也确实逐渐掌握了一些赚钱的技巧,并且渐渐地赚到越来越多的钱……可是……”
福叔沉吟着,像是突然想起了遥远的往事。
“可是什么?”我忍不住追问,唯恐再次被敲门声打断。
不过,飞机已在空中,显然不会有敲门声了,环顾四周,除了驾驶仓里的飞行员之外,整个飞机上就只有我、福叔以及那个印度侍者了。
“可是,当我在股市赚钱越多,我却发现自己坐的那个牢,反而越发坚固。我渐渐变得焦灼,常常夜晚难以入睡,我这个有钱了的‘炒股犯’,反而比没钱时更焦躁。我这才明白,其实草根在股市起家的秘密并不重要,如何从股市的‘牢狱’里‘成功越狱’、或者‘刑满出狱’,这才是重要的。”
他这么一说,立即也引起了我的共鸣。我想,每个股民,可能都希望能够摆脱炒股犯的枷锁,获得心灵自由吧。
福叔仿佛想要探看我的内心似的,接着说:“瀚海先生,那么,你觉得,是草根成为富豪的秘密更重要,还是炒股犯越狱的秘密更重要?”
“都重要,”我说,“如果必须二选一,那么,还是炒股犯越狱的秘密更重要,毕竟,炒股有钱了也不一定就能越狱。”
“对,这就对了。”福叔一拍巴掌,说,“无论钱多钱少,开心最重要,即使钱再多,但没能越狱,依然是‘炒股犯’,那又有什么意思?咱们股民,不可能每个都炒股炒成富豪,但是,难道就一定不能幸福快乐了吗?
不,幸福和钱有关,但又不是只和钱有关,多数股民注定不可能成为富翁,但是,只要明白了越狱的秘密,即使炒股不能成为富翁,依然可以获得快乐,而不至于如囚犯一样,被关闭在股市的深牢大狱里了。也就是说,草根股民最有价值的秘密,不是如何成为富翁,而是如何从股市的心牢里越狱。”
对此,我当然认同,眼见这位之前一脸严肃的福叔说得眉飞色舞,我不禁自然而然地问道:“那么,福叔,您是否知道‘炒股犯’越狱的秘密呢?”
“呃……这个啊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福叔说。
我转过脸,有些不想再理他。每次说得起劲,可一到关键时刻,他却总是掉链子。
“不过,这次请您去成都的人,单先生,他却是知道的。”福叔却并不生气,不紧不慢地说。
“哦,真的吗?”我问。
“绝无戏言,以前,我也陷入迷惘里——怎么我炒股赚了那么多钱,却还是觉得自己是个‘炒股犯’呢?难道要一辈子被股市囚禁下去吗?直到后来遇到了单先生,让我醍醐灌顶,单先生说,你去看一部电影,叫做《肖申克的救赎》!
我听单先生的话,去看了那电影,里面的安迪,被关在监狱里,最后靠着聪明和忍耐,成功越狱。
这就给了我一个启迪,我想,既然安迪能从监狱里逃出来,那么,我们这些‘炒股犯’,只要努力,也一定能从股市牢狱里解脱出来,我想跟着单先生,去逐步探求越狱的秘密……于是,我就从此开始追随单先生了。”
“您……追随……单……先生?”我惊讶地说。
“是啊,我从那以后,就成了单家的管家。”福叔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气。
“我靠!”我在心中暗想,如此牛叉的福叔,竟然只是一个管家,那么,那个单先生,该是如何牛掰的一个人啊。
一边想着,我忽然发现吧台中央的牛皮垫子上,也绣着一个类似于“长城汽车”的标志,和之前所坐的宾利车前方的标志一模一样,很像长城汽车的车标,却又觉得稍微有些差异。
“莫非,长城汽车背后的大股东,是你们?”
我本来想说,莫非你们是长城汽车的人?但考虑到他们这牛哄哄的架势,我临时改了口。
“长城汽车?呃,我们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。”福叔说。
话不投机,我懒得再聊了,反正对方也只是个管家。
必须承认,我瀚海飞鹰作为一个小市民,有着不少小市民的共性,得知福叔仅仅是个管家,原先对他的尊敬,连自己也未意识到地就打了个折扣,他的气度在我眼里,也由一个名校教授不期然地变成了民办野鸡大学的教授,我头一歪,靠着椅子眯眼休息起来。
没多久,飞机就降落在成都双流机场。
走下飞机,我看了看手表,此刻是夜晚11点,一辆同样车标被改得近似于长城汽车的劳斯莱斯幻影,正在机场一角等我们,我已经见惯不惊,面色平静地坐了进去。
“长城牌劳斯莱斯”出了机场,沿着机场高速进了绕城高速,而后飞速而行。我留了个心眼儿,打开手机地图软件,不断把我的位置发到关灯吃面的